北京治疗白癜风 https://wapyyk.39.net/hospital/89ac7_labs.html张岱在《西湖梦寻》中,写了一个令人向往的女子,拿现代的话来说,在那个时代,她是一个“有着独立人格”“精神自由”“敢于向权威挑战”的“异类”,这个女子,便是苏小小。“苏小小者,南齐时钱塘名妓也。貌绝青楼,才空士类,当时莫不艳称。以年少早衰,葬于西泠之坞。芳魂不殁,往往花间出现。”历史上才华出众美貌非凡的青楼女子中,绿珠的一跳惹人绞断肝肠,薛涛的纸笺写满幽怨离伤,柳如是的出嫁多有无奈,陈圆圆的红颜只好消逝在古寺之中……苏小小是唯一一个没有哀怨色彩且不与政治相关的,她成全了文人们的梦想:一个这样的女子,岂可为了某一个人而丧失芳华?她应该是既贞节又大众化,既有过爱又不拘泥于爱,只要自己的赏悦不问政治的动荡的,至于她为何“年少早衰”,为何“芳魂不殁”,则很少有人追究,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明艳的角色,哪里还能顾及其它?偏偏李贺最为较真:幽兰露,如啼眼。无物结同心,烟花不堪剪。草如茵,松如盖,风为裳,水为佩。油壁车,夕相待。冷翠烛,劳光彩。西陵下,风吹雨。李贺的“鬼”诗,总共只有十来首,不到他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。李贺通过写“鬼”来写人,写现实生活中人的感情。这些“鬼”,“虽为异类,情亦犹人”,绝不是那些让人谈而色变的恶物。《苏小小墓》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。这一首《苏小小墓》,不是赞美,不是歌颂,也断断没有惋惜,你可以想象,在苏小小的墓前,李贺瘦削的身影,静立于江南烟雨之中,听钱塘江水拍打着堤岸,那一声声低沉的诉说,仿佛把他带到了苏小小的身边,或者,又何尝不是他感觉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外在的议论者、游赏者,而是内化为了苏小小本身呢?此时,他看到幽兰泣露,就像苏小小的朦胧泪眼,烟花迷蒙,绿草如茵,翠松如盖,清风吹拂,白水回转,分明事事,都是苏小小的幻影,他已经看到了她,她的凄凉,她的期待,她那明知情人已不可绾结同心,明知连烟花也不堪剪来相送,却仍久久不愿离去的倔强,她的油壁车美艳如画,停靠在无望之处等待,等来的,只是徒劳……李贺是懂得苏小小的。女人,纵然再有绝代的芳华,惊世的才气,潇洒的态度,深心里,终究还是渴望有一人懂得自己,能好好爱着自己,相守不离的。有苏小小早年的诗为证:我乘油壁车,郎跨青骢马。何处结同心,西陵松柏下。画面很美,更美的是,她那结下同心的期待。她十五六岁就遇到了阮郁,这个外貌颇有几分俊美的豪门公子,举手投足都合苏小小心意,于是她竟以为,这也必是个重情懂义的男人,一生尽可全部托付,那美好的画面,当然是青春女孩子们关于“爱”的最初也是最美的梦想。想想吧,当年,阮郁在江南遇见小小,油壁香车,就像油纸伞一样,绘着氤氲水汽的图案,车儿灵巧,人儿娇美,穿行于烟云之间,恍如神妃仙子吧?如此美妙动人的女子,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,怎能不动心呢?可惜的是,这只是一种对“美”的动心,而非植根在真正的懂得的基础上的动心,不似《红楼梦》里的宝玉对于黛玉,是灵魂里的相交。苏小小当时岂能想得周全?爱情,在权势与时光面前,会显出脆弱不堪的本质,又岂是当时她所能料到的?至于她在彻底失望后依然明媚的姿态,她对那个叫鲍仁的书生的倾囊相助,该是她明了一切之后的一种淡然吧?但这又怎可因此而消除之前的悲伤呢?“无物结同心,烟花不堪剪”,在漫长等待的日期夜里,每一分每一秒的消逝,都会加重心中的绝望之情。因为明知道无路可退,但仍要毅然前行,悲剧的意味便透过这句描述一个女子的诗的表层浮现了出来。这种悲剧意识既折射了李贺的生活状态,又道破了李贺对生命意识的深刻体悟。生活中的一切都成了泡影,生命中从此,便只剩一个躯壳了!到此时,苏小小便是李贺,李贺便是苏小小了。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ierlanlan.com/rzdk/5253.html